「鍵、鍵失蹤?怎麼回事!?」
深夏大力拍著桌子站了起來。但她看到被自己嚇到的林檎,於是又立刻說著「對不起」,再次坐回位子上。
但儘管如此,僵硬的氣氛還是沒有任何改變。
深夏要是沒有反應,小紅和小真冬應該也會大叫起來吧?現場的氣氛,就是如此的緊張不安。
小紅看起來十分動搖,她問林檎:
「杉、杉崎今天的確是無故缺席了……可失、失、失蹤?」
「哥——我哥哥他平時不會做出諸如無故缺席這樣不負責任的行為。何況是學生會的工作,那就更不可能了。這個……會長,你也知道的吧?」
「……是、是啊。可是……沒、沒在家嗎?」
「沒有。我去房間看了……可人不在。」
「但、但是,光憑這樣就說失蹤……」
聽到小紅的這句話,小真冬也附和說:「對、對呀。」
「學長的確不是個沒有責任感的人……但也有一些笨手笨腳的地方啦!可能是湊巧,那個,只是來遲了一點,再加上手機沒電了……」
「……在跟重要的學生會成員們一起度過最後僅存的一點時間裡嗎?」
「這……」
小真冬在那之後再也沒出聲。
的確是這樣。雖然……大家都逃避這個現實,全身心投入到忙碌的日子中……但這個日子……但它……最後的時刻,終於還是來到了眼前。
明天的畢業典禮,就是這個學生會的終結。
那已經是無法改變的事情了。我和小紅將要畢業,椎名姐妹因為要轉校所以明天晚上就要搬家了。
就像林檎說的,在這種情況下……剩下不多的時間裡,Key君他不可能因為一些簡單的原因而跟我們陷入無法聯絡的狀況。
我……強抑著胸口的痛苦。至少得有一個人保持冷靜才行。於是努力做出鎮定的表情,向林檎問道:
「可是,你為什麼說是『失蹤』呢?Key君沒有來做今天的準備工作是事實,但是要說失蹤是不是太早——」
「是從昨天晚上不見的。」
林檎打斷我的話。眼淚已經溢滿眼眶。
「從昨天晚上開始……哥哥他就、不見了。不在房間中……也不……」
頓了一下,她擠出一句話:
「也不在這個城市裡。」
「啊?」
小紅一臉驚訝。
「你說他也不在這個城裡?……是說杉崎他,去了什麼很遠的地方嗎?」
「……是。」
「很遠的地方?……怎麼會?」
「……因為我大概知道他去哪裡了……」
聽到林檎的話,這次是深夏發出一聲「啊?」表示不解。
「慢、慢著!既然知道他去了哪裡,就不是失蹤了啊!」
「不……是失蹤了。聯繫不上……具體的地址也不知道……」
「……我完全聽不懂是怎麼回事。」
「對不起……」
林檎說著,低下了頭。我聽到這些的時候,也完全不明白,因此腦子很混亂。Key君失蹤了這件事我是明白了,可林檎又說大概能想到他的去向。
所有人面面相覷,林檎一字一句地說著,彷彿要釋放出自己無法整理的感情。
「哥哥……在這樣重要的時候丟下這些的理由……只有一個。」
「丟下我們的……理由?」
小紅臉色僵硬地問道。
林檎輕輕點了下頭。
「……有一個電話、打過來。昨天傍晚……我去哥哥的房間……哥哥正在打電話。看到我,慌慌張張地就掛了。」
「嗯……等一下,我不是很明白。是說,傍晚的時候他還在?」
「……是……而且,手機也能用。所以……我哥……哥大概是自己把電源關掉的。」
「…………」
面對林檎這番痛苦的說明,小紅一直一言不發地沉默著。
我們也同樣……沒有什麼話好說了。
在這種氣氛下……林檎的眼淚終於從眼睛裡一顆顆滴下來。
「昨天打電話來的人是,姐姐……飛鳥姐姐。」(風:那尼!?最終Boss!?)
「!」
大家都屏住了呼吸。
飛鳥……我記得,是叫松原飛鳥。是Key君的青梅竹馬……而且……對林檎來說,是曾經奪走Key君的女人。
我們既沒有遇到過,也沒有看過她的樣子。Key君平常也不大提起。但這個名字……一直擱在我們心底某個地方。
松原飛鳥。Key君的……前戀人。
「這、這是怎麼……回事?」
小真冬小心翼翼地問林檎。
對於這個問題……林檎一邊流著淚,一邊慢慢回答說:
「哥哥……一定是去了飛鳥姐姐那裡。雖然我不知道電話的內容……但是,想來想去只有這種可能。」
「那、那麼,跟那個飛鳥小姐聯繫一下不就……」
「……飛鳥姐姐,也把手機關掉了。而且……聽說飛鳥姐姐也是,從昨天開始就沒有回宿舍。」
「啊……」
小真冬的表情凝住了……我們也終於……明白了林檎想要表達的意思。
在這麼重要、最最最重要的、畢業典禮的前一天。
和學生會的大家們一起度過的、最後一天。
Key君卻沒有來。
本來應該會拋開所有、跟大家一起快樂渡過這一天的Key君……卻沒有來。
不可能的。
但不可能的事,卻發生了。
能一個人站出來面對著「企業」之流,把學園看得如此重要的人。
那個Key君,沒有來學生會。
那個Key君,丟下了我們。
能讓他做出這種事情的理由……在這個世上,只有一個。
也就是說,林檎想說的是……
「又來了。」
林檎一邊拚命抑制著什麼,一邊用嘶啞的聲音繼續說:
「我還以為已經沒事了……以為可以跟哥哥,從頭再來。只要跟學生會的大家在一起……這次,一定可以、快樂地、不出任何差錯地……得到幸福……但還是失望了……林檎果然還是……」
林檎哽咽著,不停說道。儘管如此……我們誰也沒能對她說出一句溫柔的安慰。
為什麼?……因為我們自己也不知道怎麼做。
Key君他……沒有來。
Key君他……Key君他……
胸中感到一陣壓迫。這大概就是和……林檎過去曾經……並且現再一次所感受到的,是一樣的痛苦吧。
小紅緊緊抓住自己的胸口。
深夏突然用握緊的拳頭「怦」地擊打了一下桌子。
小真冬用力地閉上眼睛,喃喃含著:「學長……」
看到我們的模樣……林檎她……
將那個殘酷的事實,帶著幾分自嘲,說了出口。
「哥哥他,又一次……選擇了飛鳥姐姐。比起林檎和……學生會的大家……選擇了飛鳥姐姐。」
外面開始飄起三月濕潤的雪。雪花落在窗玻璃上,輕輕化成水流下來,彷彿幾行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