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哪!」亞力克大吃一驚,喊道,「找到兇手?」
羅傑對他造成的這種影響似乎很滿意:「當然。不然昵?我們忙活了這半天,下一步理所當然就是找到兇手,不是嗎?」
「沒錯,既然你這麼說,」亞力克躊躇地說,「我也這麼認為。不過——好吧,我們的進展似乎有點太快了吧。我是說,好不容易認定他的死為謀殺。你也知道,這看起來完全就不可能。」
「那不過是因為這種事你在日常生活中難得一遇,」羅傑沉思地說,「我承認,斯坦沃茨死於謀殺而不是自殺,一開始面對這樣的事實讓人有些感到震驚。但我們震驚,不是因為謀殺不可能發生。謀殺這種事再常見不過,只是在我們的親朋好友中很少發生。問題就在這裡。不管怎麼說,這裡也沒有什麼例外。既然別人會被謀殺,斯坦沃茨也會。而且,兇手非常高明。我跟你說,亞力克,我們要找的這個兇手非同一般,此人異常冷靜、頭腦好使,而且工於心計。」
「工於心計?」亞力克重複道,「那麼你覺得兇手早有預謀?」
「目前還不好說。但我覺得肯定是這樣。這個案子的確很像是提前就被精心設計過的,不是嗎?」
「確實也看不出臨時作案的跡象。」亞力克表示贊同。
「而且,你看看兇手的這些從容的做法,想想看,他竟然留下來收拾花瓶的碎片,抹去第二槍的痕迹,此人真有些膽量。沒錯,越看越像是預謀殺人。不過我不是說這人準備昨晚就動手。可能只是昨晚機會難得,被他給抓住了。但我覺得他肯定早就想幹掉斯坦沃茨了。」
「那麼你覺得這人斯坦沃茨認識?」
「哦,這裡沒什麼好懷疑的。而且,我可以想像,他對這個人怕得要命。如果不是出於防身,他隨身放把手槍做什麼?是的,我們應該順著這條線往下查,看看斯坦沃茨的熟人中間有沒有特別讓他感到害怕的人。如果有,只要找出這個人是誰,那麼這個神秘兇手的身份也就八九不離十了。」
「聽起來很有道理,」亞力克來了興緻,「該怎麼去找?」
羅傑臉上堆滿了笑容。「我想我可以告訴你具體怎麼去找,」他不無自豪地說,「聽好了!」
他將午飯後苦思冥想得出的結論極盡細緻地講述了一番,還解釋了做出這些結論的原因。兩個人繞著玫瑰園走了一圈又一圈,羅傑這才把話說完。然後,他轉身充滿期待地看著他的同伴。
「聽懂了嗎?」他迫不及待地總結道,「除了遺書和兇手逃出書房的辦法,我這套思路能解開所有謎題。現在,遺書問題解決了,就剩最後一個困難了。這事兒你怎麼看?」
「哼!」亞力克慎重地應了一聲。他停頓下來,顯然在進行深度思考。
「怎麼了?」羅傑有些不耐煩了。
「有件事我沒太搞懂,」亞力克慢慢道來,「照你的說法,斯坦沃茨是被兇手的左輪手槍打死的。那麼,為什麼警方從他腦袋裡取出的那顆子彈跟他自己的那把手槍里的空彈殼相吻合?」
羅傑臉一沉。「哎呀,」他喊道,「這我倒從沒想過。」
「我估摸著你也沒想到,」亞力克沾沾自喜地說,「這一點就能顛覆你的推論,不是嗎?」
「當然,這一局你贏了,華生。」羅傑有些懊惱地笑了笑。
「啊!」亞力克不露聲色地說。他顯然不想妄下結論,破壞自己剛剛建立的形象。亞力克屬於那種很幸運的人,知道什麼時候該住嘴。
「不過,畢竟說來,」羅傑慢慢地說,「這個只是細節問題,是不是?可能作案過程和我想像的不一樣,但不影響主要方向,謀殺是錯不了的。」
「換句話說,你覺得這件事肯定構成謀殺,只是兇手具體怎麼做的你還不知道,對嗎?」亞力克沉思道。
「正是。」
「哼!你現在還認為作案動機是搶劫?」
「沒錯。而且——天哪!」羅傑突然停住腳步,欣喜若狂地轉向他的搭檔,「這也能對普蘭特夫人的做法做出解釋。」
「普蘭特夫人做什麼了?」
「呃,你吃午餐時沒注意到她嗎?她看起來特別開心,無憂無慮。這和上午她在開保險柜時讓我們撞見時的那副焦急模樣形成強烈反差。不是嗎?乍看起來,警察下午要來開保險柜,她應該越來越擔心才對,因為她的謊言就要被戳穿。結果呢?她一點也不擔心。她看起來好像一點事兒沒有。你應該也看到了。」
「是的,你這麼一說,我倒記起來了。我覺得她肯定在演戲。」
「普蘭特夫人午餐時肯定不是在裝,她早上對我們講的話也沒有譯句是真的。」羅傑自信地說,「她為什麼會這樣?因為這樣或那樣的神秘原因,她沒必要緊張。換句話說,她知道下午開保險柜時,對她來說沒有任何問題。」
「她究竟是怎麼知道的?」
「我也很想告訴你。但是你想想看,如果保險柜昨晚被偷,那麼普蘭特夫人的珠寶連同其他值錢的東西會一併消失,不是嗎?當然,前提是她的珠寶的確在保險柜里。好了,她會對我們說:『哦,是的,我把珠寶放保險柜里了,所以早上想開箱取回。不過保險柜力的所有東西連同我的珠寶一塊兒被偷走了,所以現在它們不在保險柜里。』明白了嗎?」
「明白了,但我想弄明白的是,她怎麼知道保險柜被偷,裡面沒有東西,她的謊言站得住腳呢?」
「我也正想知道,我優秀的亞力克。如果這個問題搞清楚,那麼我們在解密的過程中又邁進了一大步。目前有一點可以肯定,從我們在書房發現她到午餐之間的某個時間裡,昨晚保險柜被偷的事兒肯定傳到了她的耳朵里去。在我看來,普蘭特夫人很快就會發現自己處在了一個非常尷尬的境地。」
「不過,如果普蘭特夫人沒有說真話,為什麼你覺得她早上就真的想打開保險柜?」
「很明顯,那裡面有她迫切想得到的東西。同樣顯而易見的是,她要麼已經得到她想要的東西,要麼知道那東西得到了妥善保管。我們再說說傑斐遜吧。他的情緒變化簡直和普蘭特夫人沒什麼兩樣。這事兒你怎麼看?」
「你肯定不會想說,傑斐遜和普蘭特夫人是同謀,對吧?」
「難道還有別的結論?兩個人都想趕在警方打開保險柜之前取回什麼東西,他們顯然都為此擔心得要命。然而,1點鐘時,兩個人都如釋重負,笑逐顏開。恐怕不光是他倆合謀,還有第三個神秘同夥。對他們的做法,你還能做出別的解釋嗎?」
「天哪!你的意思是說,他們和……和凶於是同謀?」
「我覺得極有可能,」羅傑一本正經地說,「要知道,據我們所知,傑斐遜是唯一可能把保險柜的情況透露給他們的人。」
「但這不可能!」亞力克禁不住大叫,「傑斐遜——我對他完全不了解,儘管如此,但我還是可以肯定,他是個相當正派的紳士,雖然有點沉默寡言。至於普蘭特夫人,我親愛的朋友,你完全搞錯了。普蘭特夫人是全世界最坦率誠實的人,我得說,她堪稱之最。哦,你肯定搞錯了!」
「我也希望如此,」羅傑認真地說,「如果這事兒擱在三小時前,有人說普蘭特夫人跟謀殺案有關,我不但不會相信,還會覺得荒謬至極。我一直認為她是個招人喜歡的女士,正如你所說,絕對真誠。當然,她並不快樂。順便說一下,沒人了解她丈夫是怎麼回事,或許是個混蛋吧。事實上,我在想,她的日子充滿了悲傷,但她這個人絕對誠實。誰又能說得准?事實勝於雄辯,而且這些事實都再明顯不過。」
「我不在乎,」亞力克固執地說,「如果你想把普蘭特夫人也算進來,我只能說,你這次是錯大了。」
「我希望你是對的,亞力克。」羅傑冷淡地說,「順便說一下,我有幾句話想跟那位女士聊聊。哦,我不會指控她謀殺什麼的。」他注意到了亞力克的表情,笑著補充說,「不過,我記得她吃午餐時說下午就要離開。這當然不可能。死者生前最後見到的人是她,警方會要求她在死因調查會上做證。探長八成忘了給她說。走,我們去看看她怎麼說。」
亞力克有些不情不願地跟在羅傑身後,他很討厭自己扮演的這個新角色,絲毫不掩飾這種厭惡。追捕不可饒恕、沒有指望的兇手是一回事,追捕招人喜歡的女士又完全是另一回事。普蘭特夫人坐在草坪陰涼處的花園椅上,膝頭攤放著—本書。不過,她茫然地凝視著面前的草地,顯然,她的思緒已飛到了很遠的地方。聽見腳步聲,她飛快地抬眼一瞥,臉上掛著一貫溫順而悲戚的笑容,向兩人打招呼。
「你們是來告訴我,曼斯菲爾德探長到了,是嗎?」她很自然地問。
羅傑往她面前隨便一站。
「不,他還沒到,」他輕鬆地回答,「外頭可真熱,不是嗎?」
「可能是吧。不過我可以很高興地說,我倒不怕熱。在炎熱得蘇丹生活了那麼久,英國的天氣